當年,剛到美國留學不久,我便去了一家餐館打工,具體地說就是做服務員端盤子。我對美國的餐館工作并不熟悉,語言上也沒有半點優(yōu)勢,一切都得從頭開始。
幾個月后,我從餐館的“學徒工”成長為“明星”,很多顧客夸獎我,送來了不少鮮花賀卡,也收到了不少小費。端盤子的日子里讓我總結出一些竅門:得記清楚誰先來誰后到,不分名望地位,依次公平服務;得記住他們喜歡吃什么,不喜歡或痛恨吃什么;而更重要的是當場記住客人的名字,日后他們再來光顧,也能脫口叫得出。那時我悟到,對我來說,記住用餐者的名字,就意味著“人緣財源”。
后來我去了哈佛大學教書,學校有個基本要求,老師進課堂的第一天就得叫出每名學生的名字。在美國學生看來,如果你叫得出張三,叫不出李四,你就有厚此薄彼之嫌;你不知道他叫什么,等于不重視他或無視他的存在,他就不喜歡你這位老師,甚至不喜歡你的課,也不會“尊師重道”了。于是,開學前幾天,老師們把記名字當作頭等大事來做,個個拿著花名冊對著照片一遍遍呼喚。
回想起在中國大學教書的日子,我何需練此武功?叫名字不僅是個力氣活兒,還是個技術活兒。學生中不僅有美國人,還有來自世界各國的學生,有些人名字的發(fā)音很有挑戰(zhàn)性。點名時如果學生表情困惑,那一定是老師的發(fā)音錯了,得立馬更正,方能博得對方一笑。后來聽說,美國優(yōu)秀教師守則的第一條就是“記住學生的姓名”。
多年前世界優(yōu)秀大學生選拔賽總決賽,中國僅有一位女學生入選。事后她回憶:比賽項目眾多,數理化等考核對中國學生來說是“小菜一碟”,可一些冷門測試卻讓人措手不及。比如考察你是否會吃各國的菜,吃法也要符合該國的文化習慣。五六個學生進一間宿舍,要求大家放好行李并閑聊幾句。出來后考官盤問的不是別的,而是“請你把剛才遇見的同學名字都說一下。”誰知好學生的考試竟然要求在短時間里熟記初識者的名字。以往,在英國王室,把錯誤地稱呼人看成是一種可恥的行為,叫錯或叫不出別人的名字,是沒有禮貌、個人素養(yǎng)低的表現。
任正非或許也是了解此道的人之一。據華為最老的一位員工告訴我,創(chuàng)業(yè)初期,老任就把對員工的關心落到細處,他給自己定了一個嚴格的規(guī)矩:“公司每個人的名字我都要叫得出,不但現在,今后也一樣”。那時公司員工還不到30人,或許當時任正非腦子里想象公司的員工數字有300人也差不多了,哪知后來發(fā)展到8萬多人了,現在他當然做不到了。
很多老板并不在意此事,員工找他,都先自報姓名,一轉身他又忘了。幾次見面后,第一句話還是“啊,那個誰……”。人名是一個人一輩子的代號,中國人名往往包含了父輩、祖輩的愿望和期待。
一位心理學家曾說:“在人們的心目中,唯有自己的姓名是最美好、最動聽的東西。”我的一位教練對象告訴我,一次他無意跟邊上的人說起,“我剛才看到一個人的背影很像張鐵鷹嘛”。事后這話傳到那人的耳中,這位中層干部高興得一晚上都沒睡著,他感到被親近、被重視,內心受到鼓舞。領導看背影就能輕易地叫出下屬名字,等于給對方一個巧妙而有效的贊美。
美國人吉姆·弗雷在這方面有著超凡的能力。他早年因貧困輟學去磚廠打工,后來做過石膏公司的推銷員。他因牢記別人的名字獲得了許多人的喜愛,他的業(yè)績也因此節(jié)節(jié)攀升。他擔任過郵政首長及民主黨要職。
記者問他成功的秘訣,他說:“辛勤工作,就這么簡單。”記者說:“你別開玩笑了!”他反問道:“那你認為我成功的原因是什么?”記者說:“聽說你可以一字不差地叫出一萬個朋友的名字。”他更正道:“我能夠叫得出名字的人少說也有五萬。”吉姆·弗雷把記住人名這樣的小事也做得如此出色,難道他會不成功嗎?
弗洛伊德在《圖騰和禁忌》中寫道:“名字是人格的重要組成部分,甚至是他靈魂的一部分。”有了名字,我們才真正地存在。古今中外一些成功的領導人、政治家、企業(yè)家在與人寒暄時大多會在“您好”的前面或后面冠以對方的名字,確實因為深諳其中的道理。
在交往中,若是把人家的名字忘掉或說錯了,你會處于一種非常不利的地位。如果確實是因為記憶力有點差,或許可以試試下面的說法:
·對不起,我沒有聽清楚。(拿破侖三世的方法,讓對方再說一遍,加深記憶。)
·您的名字我念得對嗎?(其實人們是很愿意幫助你把他的名字念對。)
·我記憶力差,請讓我記下來。(下屬不但不會討厭,還會產生一種自重感,但不適合對尊貴的客人。)
·啊呀,又有一陣沒見面了,我能再記一下你的名字嗎?
準確地叫出人家的名字,是給你自己的形象加分。